其实上辈子,他拜访了很多次宁家,明里暗里帮衬。但是被宁海远打过,骂过,深深恨着。
他们一直没有释怀。
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陆家时。
那个时候是失去她的头一个月,他痛苦得受不了的时候,自己一个人回到了A市。
A市下了那一年第一场雪。
冰天雪地,他一个人慢慢走。
小区的灯坏了一个。
暖色都黯淡成了冷色调。
他衣衫单薄,走到了宁家门前。
他哑着嗓子问宁海远:“我能去看看她的房间吗?”
回答他的是一个相框狠狠砸过来,砸在他的头上,鲜血一瞬间流了下来,顺着他的额头、眼睫,一路流到下巴。
他没有躲,也没有动,仿佛感觉不到痛。
只木然重复了一句:“让我看看可以吗?”
他身边她的东西太少了。
她的气味,她的一切,仿佛都凭空消失。
他连她的尸体都不能保住。她不仅是他的宁蓁,还是别人的女儿。
宁海远忍无可忍:“你给我滚,如果不是你我女儿不会死,她才19岁!19岁!就活生生被你害死!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,更想杀了你。”他咆哮到最后,往厨房跑。
唐琢拦住他:“宁叔叔,你冷静一点。”
徐倩也吓坏了:“你做什么?”
都知道他想进厨房拿刀子。
徐倩虽然也恨,但是不可能看着宁海远闹出人命,只能冲门外一动不动的少年道:“你还站那里做什么?走啊!以后都别来了!”
陆执仿佛听不见。
额头上的鲜血流了一大片,他眼睛看着一扇米黄|色的门,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。
僵持不下的局面。
唐琢走到门边,伸手关上门。
最后看了陆执一眼,唐琢冷声说:“你真可怜。”
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,可悲又可怜。
那扇门在他眼前阖上。
陆执在宁家门外站了一|夜。
冬夜,他一个人,冷风萦绕在他周围。
他就默默地想,其实他的宁蓁还活着吧。
就在面前这扇门里面,她会笑,会害羞,会用功背单词练口语。
她是世上唯一的光,光怎么会消失呢?
等明早太阳出来了,她就会拉开这扇门,皱着小脸紧张道:“陆执你怎么在这里?你快回去呀,别让我爸爸和徐阿姨看到你了。”
然后他会低低笑:“你亲我一下我就走。”
他想了好久,觉得这样真好。
他只用等到日出。
然而并没有日出。
第二天天亮了,仍是灰蒙蒙的。他始终没有等到日出。
刘威来的时候,看他直挺挺地站那里,几乎吓得浑身一激灵。
一碰到他,那样低的体温让刘助理以为自己碰到了一个死人。
或许他再晚一步来,小陆总就真的没命了。
“陆总,我们先回去好不好?您别难过了,您不能总这样。”
少年没理他,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。
少年眸子灰暗,涩声问他:“太阳出来了吗?”
刘威回答:“没有啊,今天阴天。”
哦,阴天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