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文英的嫁衣早就备得差不多了,刘姨娘在世时,就帮她准备了不少,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家,这会子拿出来,都是现成的,如今绍扬又是宁亲王,爵位比过去好了许多,又加上文英还是太子殿下的义妹,宁亲王府办喜事,自然会惊动京里很多官员贵戚,当天婚事传出去时,就有不少人登门道贺,侯夫人亲自接待,忙得不亦悦乎。
第二天,就是皇后回北戎省亲的日子,如今皇后的身份已经公开化了,全京城的人都知道,皇后是北戎的公主,皇后回国省亲,也代表着大周与北戎的邦交趋暖,又友好的趋势,虽然大周人也恨北戎人,但最恨的都是在北境边关的百姓,京城里的人,不过是听闻北境人的遭遇到,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,而不管是哪朝哪代的百姓,都是讨厌战争,喜欢和平的,大周与北戎打打杀杀多少年了,人们早已经厌倦了战争,如果皇后的省亲能让两国从此止戈,老百姓也是乐见其成的。
虽然只做了一天的准备,但皇上下的令,内务府全力配合,也是为了大周的脸面,皇上还是给皇后备足了很多的礼品带回北戎的,武门外,皇上与皇后同乘一个步辇出来,皇上亲自牵了皇后的手,将她扶下步辇来,群臣全都等在武门外,为皇后送行。
“依柔,不要忘了,你是大周的皇后,是朕的皇后,是我的妻子。”皇上的眼眶微湿,眼中蕴着深沉的伤痛,他很不舍,但他也很无奈,只希望皇后的心里,还会留下一点点的余情,离开了,就算不肯回来,想起自己时,也不要是怨恨,还会有一点点的思念之情。
皇后听到了他最后一句,‘是我的妻子’心中一酸,曾几何时,她也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,只做他的妻,而不是皇后,也不是什么公主,可是,自嫁给他之后,他就没有真正做过他一天的妻,没做过一天自己,一直都是戴着假面的皇后,虽然有怨也有恨,可是毕竟二十多年的感情,今朝就要离别,皇后还是有些不舍的,何况,她从皇上的眼里看到了痛和不舍,她虽然还是怀疑,他有装的成分在里面,但还是有些感动,而且,都要走了,就不必再拿话去刺激皇上了,皇后眼里也噙了泪,颤着声道:“皇上保重,臣妾生是大周的皇后,死,也只是你一人的妻,皇上,臣妾走后,你多注意身体,不要太操劳国事了。”
皇后的话里含有多种意思,她生是大周的皇后,那就是她还是承认她是大周的皇后的,虽然并没有确切的说明,她是否还会回来,但也暗示了一个意思就是,她很可能不会接受北戎的皇位,不然,她也不会说,在生之年就是大周的皇后这句话了,另外一个意思,却是让皇上激动欣喜不已,皇后说,死是他的妻,那就是说,她以后不管如何,都不会再嫁给他人了。
这个讯息让皇上大松了一口气,同时,对皇后的愧竟也更深了,反省这二十几年来,自己对皇后所作的一切,皇上第一次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蛋,依柔善良率真,感情真执如烈火,她几乎将一生都献给了自己,可是,自己给了她什么?
人总是在要失去时,才会感到珍惜,看着仍然美**人的皇后,皇上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如堵了一块棉花,当着从朝臣的面,他竟然眼泪双流,猛然将皇后揽入了怀中,哽声道:“依柔,朕的后位永远只属于你一人,朕等着你回来,等一切都安顿好后,朕将皇位传给绍儿,我带着你周游各国可好?”
皇上在大臣们面前向来威严肃穆,高不可攀,突然如此情感外露,大臣们还是第一次看到,不由都怔住了,好些个大臣也被帝后之间的深情所感,有的也根本着呜咽了起来。
皇后被皇上的话给震住了,半晌都没回神,她怎么都不相信一向热衷权力,把江山社稷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皇帝会说要放弃皇位,与她携手周游列国,皇后没的推开皇上,只是轻声问:“你舍得?”
“以前不舍得皇位,现在才知道,我最不舍得的就是你,依柔,你一定要回来,我等你,等你一起去纵马草原,等你一起去看遍天下美景,赏遍天下美味,做一对快乐的,悠闲的老夫老妻好不好?”皇上的眼泪落在皇后的鬓间,打湿了她的脖子,皇后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他打湿了,对他的许愿不禁神往了起来,一时,竟忘记了对他的怨恨,柔声道:“好,我会记住你说的话,我会回来,但你也要记住你的承诺,到时候,你可要脱下这身龙袍,与我做一对平凡夫妻!”
拓拔宏一身戎装站在北戎使者的前列,他的耳力甚好,皇上与皇后的话他听得清清楚,心中不由暗恨皇上的虚伪,这厮分明就是怕依柔公主不回来了,再抛诱耳呢,公主都嫁给他二十多年了,现在才知道舍不得公主,早干嘛去了?
看帝后两个的深情剧越演越烈,拓拔宏终是忍不住,大声道:“公主,时辰不早了,请公主启程。”
皇上这才松开了皇后,牵着皇后的手,亲自送她上马车,却是在回眸的一瞬,阴沉地瞪了拓拔宏一眼,对皇后道:“柔儿,保重,不要忘了,我在大周等你归来。”
皇后对他挥了挥手,又看向一帝站立着的素颜,素颜走近马车前,眼中也含了泪,皇上拉住素颜的手道:“孩子,你要好生保养,一定要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来,我回来时,他可是要叫我奶奶的。”
素颜扑进皇后怀里,轻声唤道:“母后,珍重,放心吧,我会好好的,您的孙子也会好好的,我保证,一定会让您看到一个健康又可爱的孙儿。”
皇后又叫来叶成绍,对他又属咐了几句,这才启程,皇上继续和群臣一起将皇后送出了京城外。
回程时,叶成绍为了照顾素颜,与她同坐一乘马车,皇上至皇后的马车行至不见时,才回身回城。
素颜和叶成绍回到东宫时,却见东宫外的守卫全换成了西山大营的军队,以前的御林军全都撤走了,两人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,皇上嘴上说得好,不再在乎权势,不在乎皇位,其实对皇后的话,多半是假的,如今这个作派,分明就是怕叶成绍偷偷地将素颜也带离大周,到时,大周就没有可以牵制叶成绍和皇后的人了,叶成绍不由心头火大,但面上,却是半点也不露,只是体贴地将素颜扶进宫里去。
到了寝殿时,素颜都恼火了,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也全换了,以前用惯了的老人只剩下了几个,只有陈妈妈,方妈妈,还有紫绸在,连青竹和红菊都没看到了人影,她不由看向叶成绍。
叶成绍阴沉着脸,无奈地叹了口气道:“他口口生生说什么要与母后做平凡夫妻,全都是假话,连一个合格的父亲他都做不到,谈什么平凡夫妻,在他眼里,所谓的江山权力,比亲情重要多了。”
青竹和红菊都属于司安堂的人,叶成绍虽是司安堂的少主,但皇上才是司安堂的正经主子,皇上要将她二人调开,叶成绍也很无奈,青竹与红菊身负武功,又对自己很是忠心,皇上怕她二人会帮助素颜离京,所以,才调开了她们,不过,皇上有张良计,他也有过墙梯,两个没法子要回,一个还是行的。
“娘子,你怀了孕,脾气大,要是有人服侍不周,你尽管对我说,我来惩治他们,本殿下向来是心狠手辣惯了的,看那些个不长眼的敢不听你的话。”叶成绍回身看了一眼殿中略显陌生的那些宫人的面孔,大声道。
那些宫人听得心惊胆战,这位太子爷可是个敢说就敢说的主,又从不按常理出牌,从来就是浑不赁,做事肆无忌惮,一个不好,自己这些人怕就要遭殃。
素颜听了叶成绍的话就想笑,这厮是在向她暗示,让她故意找宫人的茬,将人逼走,好逼得皇上放青竹回来呢,因为皇上也是很在乎素颜肚子的胎儿的,这可是第一个皇太孙,皇上也怕素颜的身子出了差错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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